张丽 企7810班
毕业设计是我们四年大学生活的重要里程碑,是交给母校的一份答卷,凝结着悻悻学子和母校老师的心血;当时有不少课题是直接产生经济效益的,有些同学的毕业设计成果还直接被工厂收购,说明毕业设计的水平已经不低。1011班今天的工程师、老板、厂长、行长、经理人、经济师就是从这里出发的。
四年大学生活,毕业设计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和同学们一样,大学期间我认真努力地学习,而且学习的动机很单纯-- 毕业后以学到的知识报效祖国,做一个合格的工程师。但是在大四的那一年,我常常迷茫,觉得自己四年所学好像没什么用处,前3年学的课程随着考试结束和时间的推移似乎被淡忘了,因此对毕业后能干什么心里越来越没底,是毕业设计让我树立了信心,从困惑中走了出来。
我刚开始的毕业设计课题是到北京做计算机综述,但临行时石老师通知我留在学校,协助老师做一些毕业分配的工作,这样我就来到了张文修老师的课题组,参加“可关断可控硅的变频调速”,报到的时候,张老师一见我就叫了起来:“怎么搞的!我说好不要女生的,你怎么来了?”我很尴尬地说是石老师叫我来的,还开玩笑地说:“女生未必就不行,张老师放心吧”,老师并不为我所动,又问我是否有在工厂工作的经历,我告诉他上大学之前我在图书馆工作,他似乎更加失望了。
张老师对我们的指导不是手把手的,他通常不来实验室,只在节点时刻来检查我们的进度和成果,平时我们有问题写在实验室的一块黑板上,并留下自己的名字,他晚上会将指导意见写在我们的问题后面;张老师的课题是为湖南湘潭电机厂做的项目,他给我分配的任务是为可关断可控硅的触发控制回路提供三相正弦波同步电压,要求是幅值可调、波形对称平滑。记得当时我们组的条件是比较好的(据说是湘潭电机厂提供了试验经费),有很多元器件供选择,还有一台崭新的进口“光电示波器”,我很喜欢这台仪器, 先借助词典将示波器的英文说明书细细读了一遍,然后将变阻器串在振子回路中小心翼翼地调出起振电流,之后在整个毕业设计期间,我用该仪器拍的图形最多,拍自己的,也帮同组的人拍(当时我们组里都是有过工作经验的男同学,正因为有经验,他们反而怕用这台仪器,担心烧坏振子)。
对我的毕业设计任务,刚开始认为很简单,按照教科书上的“正弦波发生器”,我筛选了一批电容、电阻、三极管、二极管之类的元件,因为原来装过无线电收音机,这些活干起来并不难,但是筛选使用的工具只有一个万用表,实际上只能看出元件好坏,不能区分差异;找好元件,我在一个装注射针剂的硬纸盒上扎了一些孔,安装好元件,用导线焊接连起来组成了“正弦波发生器”,留在实验室给张老师审查,老师看了我的“作品”非常生气,严厉地说:“这是什么东西?要知道你在为工厂做产品”!老师的批评让我很惭愧,接下来的时间,在张老师的指导下,我认真地画了电路图,腐蚀印刷电路板,将元件一个个装好、焊接接线,一周下来,自己看着也很满意,挺像回事的;可是没想到在光电示波器上一拍输出波形,根本不是对称的三相正弦波,我不断地调换元件都无法得到理想的波形,过了两天,我已经意识到分离元件组成的“正弦波发生器”,由于元件之间的参数分散性, 无法得到理想的对称正弦波;赶紧改为集成电路来做“正弦波发生器”,一试还真得到了好的波形,可没想到兴冲冲地吃完中饭回到实验室,再拍波形竟然严重畸变,摸摸集成块的管脚,波形又再变化,电路的抗干扰能力实在太差,我在管脚处(输入端)加了一组阻容吸收回路,还是没有太大改善, 这下我真的急了,看看毕业设计的时间快要过半,我居然一无所获,只好静下心来翻翻书,做个小结。
通过读书和思考,我想出了办法,在黑板上给张老师留言:“我认为
要得到理想的正弦波,只有用发电机,但是我不知道在控制回路中是否该配一个这麽大的机器”?张老师在黑板上回复:“很好!请选择自整角机”, 接下来的工作是选择一个三相自整角机(体积很小),为它提供一个调压调速控制回路,将机械转动的角度变化转变为电讯号输出,从而得到三相正弦波,此时我的工作作风已经比较严谨,筛选元件,制作控制线路板都做得一丝不苟,最终得到了幅值可调的、对称的、平滑的三相正弦波。
将输出端与其他同学制做的控制回路一对接,问题又来了,如果自整角机的初始输出电压过低,将导致触发脉冲不整齐,被控的电动机低速振荡, 调高,则自整角机的高输出冒顶,触发失控,我想了各种办法(输出端串联电阻分压,电容充放电补偿等)都未能解决问题,这时张老师已经在要求交毕业论文了,我对老师说想继续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想写论文了,张老师说:“不行,论文对于你很重要,不写就拿不到学位,将没有解决的问题写入论文,今后再解决”。这个问题后来是张毅坤留校后解决的,方法简单易行:保证初始输出,高端用稳压管箝压,知道此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在贵州遵义工作了,真的是又佩服又欣慰!
论文答辩开始了,张老师要我参加公开答辩,我不想去,一是从来没经历过,有些紧张;二是怕自己答不好影响组里其他很有实力的同学拿“优秀”(当时有种说法是如果小组参加公开答辩的人都拿不了“优”,整个组都很难有人拿“优”了),听了我的推辞,张老师只说:“还是你去吧,怎么做的就怎么说”,对此我很佩服,张老师似乎没有选一个人为他争光的想法,甚至都没有听我“预讲”一遍,只嘱咐我不要紧张,表述清楚,要“让什么也不明白的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当天的公开答辩我是第一个,开始的时候,站在讲台上面对这么多老师和同学,我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是教电机的赵立通老师亲切地对我说:“别怕,老师还没你懂呢,放开说”,让我平静下来,对着系统图有条有理地介绍自己的设计过程和成果,感觉不错。接下来老师的提问大多已经忘了,但有两个问题今天还记得,一是徐平老师问的:“你的项目是要用于工厂的,你对该“正弦波发生器”在工厂运行的环境适应性是如何考虑的”?我根本没有工厂工作的经验,想起来的是学工去过的贵阳印刷厂及贵阳砖瓦厂,于是试着回答“应该会做个盒子,将控制线路板装进去”,徐老师又问,“环境温度的影响你考虑了吗”?当然没有考虑!但我飞快地说:“线路里的三极管都工作在开关状态,受温度影响不大”;后来,有一个老师指着我拍的波形图最前面的一段不规则图形, 问:“这是什么,是否自整角机的低速振荡”?一下子被问住了,我着急地
说“这不是低速振荡,我注意避免低速振荡的”,还是赵老师和蔼地说: “别急,我也肯定不是电机低速振荡,你再想想会是什么”?我突然想起为组里别的同学拍的波形也有这么一段,终于正确地回答了:“这是光电示波器起振的过渡过程”。
最后我的毕业设计拿到了“优”,论文被选入学校的《优秀论文集》, 拿到论文集的时候,心中有种平实的幸福感,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做一名工程师了;毕业后的27年来,我一直在输配电行业做技术工作,从工程设计—新产品研发—销售的技术支持,工作干得不错,担任过高压新产品的主设计, 也因为解决技术难题为工厂赢得过高利润,87年获“全国保电站立功竞赛优胜奖”,94年晋升高级工程师,95年获“全国百名青年岗位能手”称号,从普通技术人员成长为公司的总工程师,实现了自己当初在学校的愿望,而且,我一直将自己从事技术工作的时间定为自毕业设计开始,并且永远感谢张文修老师及其他母校老师的指导和栽培。